飲者留名
“因為害怕自己並非明珠而不敢刻苦琢磨,又因為有幾分相信自己是明珠,而不能與瓦礫碌碌為伍。”
 

《【茲克】回信》


没什麽意义的OOC短打。

诡秘真好看啊。



  “阿兹克先生。”

  青年又在呼唤他了,头戴黑色半高礼帽,身着同色双排扣长礼服的青年,容貌俊秀丶眉眼温和,他轻轻摘下帽子按在胸前,谢幕似地微微俯身,由下往上地望过来,棕色的眼眸盛满信赖的笑意。

  “阿兹克先生。”

  他说。

  

  而被呼唤的人犹未睁眼,只是斜倚着苍白的王座,古铜色的手掌从宽大的袍袖里伸出,搭在雕刻繁复的扶手上。

  白骨尸体自他脚下蔓延,像是一条羊肠小径歪歪扭扭地延展到遥远的彼方。他没有试图去窥探尸骨的终点,因为知道那必然不存在尽头,只要他还活着丶还端坐此地,杀戮与死亡就不会终结。

  即使如此,那声音仍不断回响——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


  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咖啡的苦涩气味混杂着燕麦面包的蓬松与劣质炖羊肉消不去的腥膻,热气自眼前袅袅升起,而青年温和的嗓音穿透过来。

  「您想点些什麽吗?」

  阿兹克转过头,他们坐在临窗的座位,贝克兰德大街流动的车马喧嚣声一下子在耳廓旁放大演奏,他把脑袋转回来,那吵杂的声音彷佛又被透明玻璃隔绝开来。而克莱恩正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

  「您想点些什麽吗?」已经晋升高序列的占卜家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必了。」阿兹克对这廉价咖啡馆的廉价餐点皱眉,「你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

  克莱恩拿起刀叉,慢慢切开柔软的羊羔肉,「没办法,我得找个有人气的热闹地方把自己给拉回来……」他叉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唔……真难吃。」他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叹息着说:「梅丽莎丶我的妹妹做的豌豆炖羊肉真的不怎麽样,我自己随便鼓捣的都要美味的多。本来打算点黑麦面包的,不过那个实在太硬了,硬到不泡水的话根本咽不下去。」

  阿兹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克莱恩并不需要回应。

  「这里不管是街道上的景色还是路边摊贩的叫卖都和廷根好像,可是我已经不在廷根了。」

  他松开手,任由刀叉匡当一声跌入餐盘。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得这麽远了啊。」

  「……」

  「克莱恩。」

  「是?」

  「你……胸口很痛吗?」

  克莱恩愣住,有点没听懂对方在说什麽。

  他看着阿兹克先生的手横过餐桌,按到了自己的胸膛处。

  「你的手捂着胸口不放。」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他想起教堂里那根穿透自己胸膛的十字架,「没甚麽……一点後遗症。」

  阿兹克顺从地收回手,看见自己的学生整理好情绪,又一次勾起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他不着痕迹地泯唇,扭头举手招呼侍者:「给我一杯红茶,多加柠檬片。」

  热腾腾的红茶很快送上来了,阿兹克把红茶推到克莱恩前面,自己取走了对方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阿兹克先生?」克莱恩有点困惑。

  「这里的咖啡奶加多了。」阿兹克若无其事地回答。

  「……啊,没错。」半晌,克莱恩才低眉垂眼地回答,两手捧起了茶杯。

  一饮而尽。

  


  「天气开始变冷了。」

  「嗯。」阿兹克应道:「冬天就要来了。」

  克莱恩随手洒下一些面包屑,看着广场的白鸽扑腾着围过来,呼拉呼拉地拍着羽翅追逐着食物从这头滚到那头,阿兹克两只手插在口袋,漠然地看着。

  不远处有水气在浮动,模糊的一团雾气渐渐聚集起来,不声不响地漫过整条街道。

  「起雾了。」

  「看这天色,彷佛是要下雨了。」克莱恩仰起头说。

  「你为甚麽不占卜看看呢?」阿兹克随口问。

  「拿这个来占卜,总感觉挺浪费的。」他嘴上这麽说,手掌一翻,已拿出了一枚金币,叮地一声弹起。硬币在空中旋转了三圈半,才落到他掌心。

  「暴雨。」

  「要找个地方躲雨吗?」

  「不了。」阿兹克说:「难得见面,再往前走走吧。」

  他们并肩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偶尔马车经过,走在外边的阿兹克便会稍稍侧身让路,这样子几次後,克莱恩终於忍不住了。

  「阿兹克先生,您很冷吗?」

  避让间总有几回碰到了手,即使隔着一层手套,克莱恩也能感觉到对方过低的体温。

  阿兹克显得有点困惑,「并没有……」

  「失礼了。」克莱恩说,脱下手套用手背轻轻地碰了碰阿兹克的手,那简直就像一块冰,或者冬日里的金属,冻得人直哆嗦。

  「您的手很冰。」克莱恩指出。

  「恩……」阿兹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

  他话没有说完,青年温热的手已经搭了上来,克莱恩将自己脱下的手套套到了他的手上,手套上还带着克莱恩的体温,阿兹克只觉得融融的暖意从冰冷的指尖扩散开来。

  「另一只手。」

  克莱恩抬起头说,阿兹克还想再犹豫一下,「倒也不必,我……」

  「我不流手汗的。」克莱恩很认真地解释道。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阿兹克哑然。蛇本来就是冷血动物,收尸人途径的神话生物是羽蛇,继承了一部分的特性,反应到现实中就是体温特别低,几乎没有,并不是不能调节,只不过阿兹克没有理由去做而已。

  死亡执政官先生沉默了一会,已被戴上手套的那只手仍在微微地发着热,他默默举起另一只手,递给了克莱恩。

  而青年给他带来了温度。

  

  

  

  「……所以,您觉得怎麽样?」

  身旁的人轻声询问,阿兹克.艾格斯立在街道边,望着对面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拿着名单挨家挨户拜访因贫困而无法继续进修的学生,协助办理贷款。

  「非常优秀的构想。」他赞许道:「为什麽会想要这麽做?」

  他的学生,克莱恩.莫雷蒂按了按头上的礼帽,说:「我只是觉得,我的举手之劳可能成为他们人生的重要转折。正如培——咳,罗塞尔大帝所言:『知识就是力量。』」

  阿兹克偏头看他,「或许你更适合学者途径。」

  「而命运使我成为占(愚)卜(者)家。」克莱恩含笑回应。

  阿兹克闻言眉眼微弯,「嗯,这句话倒有点占卜家的味道了。」

  他们相视一笑。

  「你特意带我来看这个,是想告诉我什麽吗?」

  「您或许可以试着去做做看类似的事,这大概有助於您维持自我,至少对我来说,这很有效。而且当您迎来新生,遗忘一切之时,见到您曾有过帮助的人,可能也会让您回想起什麽。」

  「……」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沉默了一下,然後开口:「这种事,我不是早就在做了吗?」

  克莱恩一怔。

  然後他看见阿兹克先生褐色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嘴角微微上翘,「难道你不是我的学生?克莱恩?」

  克莱恩又是一呆,这并不代表他不把阿兹克先生当作自己的老师,事实上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地尊敬且感激对方对自己的照顾。他不曾称呼他为老师,可他已把他当作恩师来敬重。

  克莱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语,斟酌着说:「我当然是。可是,更多人的话显然更有助於您记忆——」

  「有你就够了。」阿兹克突兀地打断,他定定地凝视着克莱恩浅褐色的眼瞳,「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唤醒我,而还未见面丶素不相识的其他人,我无法信任。或许作为保持人性的努力,我可以为此作些投资,可是能让我倾力帮助的,大概就只有你了。」

  阿兹克看着瞪大眼睛的克莱恩轻声笑了笑,「没问题的。你一定会来见我;而当我看见你,我也一定会想起些什麽。」

  他朝克莱恩伸出手,粗糙的指腹轻轻蹭过青年的脸颊。

  「因为你是我的锚。」


  ===========================================


  死亡之城里收到了生者的信。

  黑发褐肤的执政官睁开眼,在他脚下构筑起王座的一具具白骨尸体之上,开出了遍地雪花般的来信。

  而他为此走下森白的头骨王座,俯身捡起了其中一封。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我永远的学生,克莱恩·莫雷蒂。」


完。

羽蛇那段是我瞎编的。

中间两人相处的素材其实是取自原作小克写给阿兹克先生的信啦,分别出自第八部第六章丶第五部第六十六章丶第五部第三十三章。


 
评论(3)
热度(131)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飲者留名/Powered by LOFTER